2009年2月18日 星期三

等待


(時間的向量是什麼?快與慢又是什麼?是我在等時間?還是蝸牛在等我呢?)

拍片,其實就是一段與時間競賽的過程。
趕在太陽下山前掌握住那一絲暈黃的自然光,趕著在烏雲來之前拍妥那薄弱的日頭光,趕著在太陽出來前把握住芋葉上的朝露-----。



時間往往必須去追趕,卻又往往得停下腳步來等待。
等待這架飛機趕快飛過去,等待那片烏雲飄快些,等待小朋友哭累了快睡著,等待清晨的旭日快升起-----。
等待,成了劇組工作人員的另一門修練。
等光來、等雨停、等氣氛對、等情緒好----;等啊等的,常常在充滿歷史感的場景中,一不小心就會等進了時間的漩渦裡去,久久無法自拔。

不過有個具體的東西讓我們等待,知道時間的量度,滋味還好受點。怕是無止無盡的等待,等到頭來把青春都等乾涸了,那滋味才難過。


在拍攝公視「寒夜續曲」南洋戰爭橋段時,男主角永輝在南洋戰死後,鏡頭移到阿貞在野溪底與永輝夢幻相遇的那場戲。孤寂的阿貞從水底看到永輝的腳,她緩緩挺起身子,望見一身是傷的永輝,輕輕撫著永輝的臉頰「是你嗎?永輝!」

這場戲拍的是阿貞無止無盡的等待心情,那種既深邃又孤寂的滋味!

多少同阿貞一般的青春女子,從那個時代開始,把自己雙鬢等到花白。有夢的,或許如阿貞般,還能在夢底看看丈夫最後一眼;沒能入夢來的,卻只能終日孤寂翹首盼望,無一個盡頭。

拍這場戲時,我感受到生命孤寂難熬的等待滋味,多麼希望時間能在她們身上停下腳步,讓她們也能輕撫著曾經青春丈夫的臉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