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2月18日 星期三

等待


(時間的向量是什麼?快與慢又是什麼?是我在等時間?還是蝸牛在等我呢?)

拍片,其實就是一段與時間競賽的過程。
趕在太陽下山前掌握住那一絲暈黃的自然光,趕著在烏雲來之前拍妥那薄弱的日頭光,趕著在太陽出來前把握住芋葉上的朝露-----。

2009年2月17日 星期二

觀光客與土石流


連續豪雨在山上困了幾天,不過因為有工作正在進行,暫時並沒有受到交通被阻斷的急迫感。
直到見了部落對外主要道路被土石流衝垮掉那一刻,猛然驚覺大自然的神秘與不可測。
夾雜大量黃沙的土石流,從山的那一頭轟隆沖刷下來。

水稻田

看過岩井俊二的「青春電幻物語」嗎?最近老愛這樣問別人。
從小在都市長大,對農村的認識都是從書上得來的。

小爸爸的摩托車之旅!


上山途中 在山路上遇上小爸爸一家人
正騎著野郎125同我們一起上山
機車上的一家人剛好是我們轎車內的人數
只是 我們開著的是1600CC的小轎車
而他們騎著125CC的野郎
咻的一聲 從我們身邊超車而過
只見小爸爸回頭驕傲的對著我們的破車嗆聲
望著他們一家開朗的笑容  想想
唉啊!被嗆聲也是應該的啦!

淚痕


(在王家衛「花樣年華」的周慕雲有個隱藏秘密的樹(石)洞,我想人人都有一個自己的樹洞吧?)
(我心深處,也有個敘說秘密的樹洞)

來到高雄的第一個夜晚。獨自一人睡到半夜,悠悠然醒來。晚上的宿醉還在腦門,恍神般的回到貸居的套房。燈沒熄,往床上一攤,睡到半夜。
夜裡醒來,好似耳畔響起一陣陣樂聲「---and I love you so the people ask me how---」狐疑自己身體為何出現這樣的音符,坐在床上許久,楞著找不出答案。不行,為了找答案,半夜騎著向友人借來的摩托車,在陌生的高雄街上,漫無目地的閒晃著。
來到城市光廊,三五名夜貓子一旁聊天著,青春的戀人緊緊相擁著不肯離去。我哼著越來越熟悉的歌聲,從他們身邊經過。突然,不經意的從戀人臉龐上,看到輕輕淌落的一行淚。

青春啊,唉!青春。

下午在msn上與L聊了一會,似有若無的。一邊開會一邊打字,不是很專心。下線前,遠方的L給了我她的心情部落格。彷彿穿過時空般的進入L的內心,那段尚未與她相識前的日子,好像掛在牆上的舊日曆般,一頁一頁又被我掀起。無聊的會議終於結束,完全不理會別人狐疑的眼光,我兀自一個人專心的看著L的心情。

認識L的時間不算長,卻不知怎的總覺得她有股莫名的特質吸引著我。只是熟男的社會理性,總會在耳畔提醒著自己。直到今日,看到L過去的心情後才發現,原來她的生命軌跡與C竟是如此相似。

24歲那年,我認識C。雙魚座的女孩,常在開朗的笑容下藏著一絲憂鬱的眼神。C的一舉一動深深吸引住當時的青春少年。24歲的我狂熱的與C愛戀著,在友人眼底,我們是全世界最狂妄、最桀傲的一對青春戀人。
與C愛戀的時間長達八年,後面的日子裡,我們用盡一切折磨對方的方法,證明彼此尚未消褪的愛情。當青春逐漸老去,愛情又不願面對現實時,我們找不到出口。互相在瓶口瘋狂呼喊著對方的名字,用力折磨著對方,又苦苦不能鬆手。
我們傷害對方極深,卻也愛戀對方極濃。正因為我們相知相惜,所以更怕彼此背對離去時,另一方會無力承受整個世界帶來的孤寂。最後C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折磨,在一個夏日的清晨,當我宿醉地從床上醒後發現,C已離我遠去。

這次的離開,再也沒有任何浮木可以讓我抓住了!

C在澳洲與英國待了四年。四年的歲月啊,對我來說竟是如此快速又漫長。快速的是,我在極短暫的時間內選擇婚姻,離開台北回到中部過了一段正常人上班、下班的日子。漫長的卻是,常常獨自一人在夜半醒來,坐在書桌前,望著窗外久久不能自己。

與L相識後沒多久,一日在收訊不是很好的部落裡,接到C的電話。我哼哼阿阿的對著手機傻笑著,半嚮擠不出一句完整、有意義的句子來給她。掛了電話,往事彷彿一幕幕剛晃過的電影般,歷歷從眼前飛過。下山後又過了幾週,一晚去新竹看了L的舞蹈表演後,勾起心底許多感觸。那身體的律動,那神情的自在,在在都曾經與年少愛戀著的C是如此相似。回到台北後,終究鼓起勇氣回了電話給C,在那一晚。

早已忘了去計數我們相隔多少日子沒見面了。
或許在她離去的那個清晨裡,我們都曾在心底賭氣相約,今生今世不再相會了吧。

C剛結束一段心情,獨自帶著一個金髮的小男孩回台灣。小男孩今年三歲,活潑又好動。而我也剛當上一對雙胞胎的父親,我們相約在人潮擁擠的捷運站裡,站著端詳對方許久,久久說不出話來。彷彿耳邊再度響起那首熟悉的音符,在喧囂吵雜的捷運站裡。

匆匆與C分手後,很快的我又投入工作與劇本的創作思緒中。或許是有意無意的,我試著要趕快把這一切感覺,拋到腦後。直到今日看到L的心情日記,看到曾經她也為一段年少的愛戀所苦時,不禁讓我再度想起了C。

我想知道,那個清晨她是如何擁有那麼大的勇氣,轉身,離去,不再回首?我想知道,那個清晨她是如何擁有這麼大的勇氣,輕輕掩上門扉,不至吵醒睡夢中的年少?我想知道,那個清晨為何當我從夢中醒來後,竟就從此開始迅速的白髮蒼老?我想知道,這些年來她在外面流浪的日子,是否也曾同我一般,試過放棄自己,讓今世早點結束,好能相約在下個輪迴,重新起過一段戀情呢?我---------------

我好想靠過去,緊緊擁抱住那對流淚的年輕戀人。我好想靠過去,緊緊擁抱住曾經同我一樣,陷入無止無境哀傷中的L。我好想靠過去,在那個人潮擁擠的捷運站裡,緊緊擁抱著瘦骨嶙峋的C。
夜半的城市光廊,我靜靜端詳著戀人臉上的那行清淚許久。默默地,臉上竟也淌滿這些年的淚痕。

海底的訊息


本以為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是 天涯跟海角
後來才知原來「天涯海角」其實是在同一個地方
異鄉看到這一副來自亞馬遜河流域的壁畫

畫家在壁畫裡述說一個海底的世界
那是一個空間色彩繽紛、人們英姿颯爽、個個心情亮麗的海底世界
彷彿我聽到耳畔響起的拉丁情歌來 「唉、阿、阿、阿、阿----」
沿著亞馬遜河往南漂過去 用著在河底與魚蝦共舞的曼妙舞姿
慢慢地往南漂過去--------------
這裡就是海角了嗎?
我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輕輕等候妳從天涯稍來的訊息!

工作照


朋友傳來一張關於我的工作照

那是初春的新竹縣尖石後山鞍部
在宇老派出所前拍的一張工作照。

鞍部的雲霧常在午後一、兩點時,籠罩整個山區
路過宇老剛好遇上山區大霧將出的時刻
同行夥伴急忙拿起隨身的攝影機對著山下的霧氣等候著
我低頭沈思,忘了是在看攝影機的Moniter?還是望著山下的雲霧?
或是根本我什麼都不想,只是慵懶的站在一旁罷了?

底片剛好用謦,留下這張削去我大半面容的工作照
削去面容的照片,竟也讓記憶跟著被削去。

還是因為雲霧太矇籠,使得我的記憶也跟著模糊不清了起來?

聲音


聲音的表情其實很豐富
通常要戴上耳機後才能聽到許多細微的層次
當然在電影院杜比音響底下,這些聲音也都跑不掉的
水流的波動、木頭落入水中、在溪邊劈材傳訊息----
泰雅祖先的聲音透過現代收音技術,一個一個集合起來
只是,那些聽得到的聲音可以用boom收起來
但人們在心底那些聽不見的呢喃
我又要如何去傾聽呢?

2009年2月16日 星期一

街衢下的獨白


(充滿歷史刻痕的客家傳統聚落)

每個城市都有表情。
走在城市的街道上發現,人們正用著他們各自習慣的生活方式,形塑出這座城市的面貌來。


關於城市的論述,有許多訴諸文字的分析,從空間的權力關係到歷史的社會結構。然而,我卻認為真正的城市空間論述,應是透過城市人們在其中的漫步、觀覽,籍由討論自身所處的空間環境,與城市對話並勾勒出城市的形貌來。
921地震對台中縣境內造成嚴重的傷害,對災情的現況描述已見諸許多報章媒體。然而在這些冰冷的數字底下,潛藏著的其實是一個交織著歷史與社會關係的權力空間論述。德國的社會學家 Norbert Elias 就對這樣的空間權力關係以社會組構(Figuration)的理論雛型做出最詳細的描述。在不同的空間內存在著不同的社會階級關係。人們透過社會組織,串聯出一個既差異又和諧的空間權力圖像來。
地震,將許多歷史的結構問題與社會面貌震出地表來。因為地震,我們看到台中縣客家族群遷徙與其他族群相處的歷史圖像來。


因為地震,我們看到了城市社會結構與祭祀公業之間的權力互動關係來。因為地震,我們更看到城鄉發展差距及全球化對傳統產業的沖擊。許多現象被震出地表上來,它同時也更催促了我們必須要更加用心的去凝視這長期潛藏於地底的問題面貌。
所以,斷層線的經過與族群聚居及部落遷徒,在在都存在著不可切割的社會關係。從大自然的地殼變動到歷史空間的聚居營造,我們可以從921災變的自然空間中,重新解讀歷史與社會間隱含著的階級問題來。


在義大利作家卡爾維諾(Italo Calvino 1923—1985)作品「看不見的城市」中,作者用擬像的表現方式,生動描繪城市的一系列面貌。在這些城市的圖像中,我們看到虛構與真實交叉其間,透過作家再現的方式,我們的思緒躑躅於再現與被再現的現實的思維中。(註1)
在卡爾維諾交錯的城市書寫中,我仿佛穿越歷史的長廊,兩邊幽靜芬芳的花圃點飾出一個寧靜的午後,思緒定格在長廊的軸線上。我反覆思索著透過空間的權力關係與921被再現的哲學議題。或許我們將從921地震中可以看到更多社會發展的可能性,把地震的歷史詮釋軸線重新翻轉過來。而這樣的可能性,也將是災後重建的另一股力量的源泉。
在一個幽靜下過雨的午後,我沈靜的寫下對地震的想法來。

(註1)原文引自「他們不能再現自己,他們只能被再現!」 ( They cann’t represent themselves , they must be represent ! )─卡爾.馬克思(Karl Marx)《路易波拿巴之霧月十八》

時間


時間停在船艙裡
船艙泊在海面上

需要用力去計數
還有多少歲月 才能忘卻嗎?
需要認真去等待
還要多少寒暑 才能相逢嗎?

已被時間拋棄地我 度過
不知幾世的輪迴 而今

蒼老地 佇立在妳眼前

時間停在我的腦底、妳的眼前
歲月從身上無情地 碾過去

如果 瞬間就能老去 讓我
跨過漫長等待的時間 同妳捻花

相視 微笑
時間 便已足夠

關於lomo的那一天




廣告拍攝工作中 設計一個橋段
女演員拿著LOMO相機對著男主角猛拍
雖不是男主角,但也得先來試試LOMO相機的趣味吧
光影的感覺很溫柔 雖然粒子有點粗 焦的部分不是那麼精準
覺得是很舒服的光影在流動著
或許是高雄的天氣
或許是此刻愉悅的心情
或許是試拍MODEL還不錯的因素吧!

雜貨鋪上的CD

年少時的一個寒夜,獨自一人騎車來到淡水瓦窯坑山上。我在朋友貸居三合院村莊裡,有一家小雜貨店,夜裡還兀自亮著微弱的燈光。

相較於窗明几淨的7-ELEVEN,這雜貨店裡可是連火柴盒、新樂園等什麼怪東西都有。我在陰暗、雜亂的貨舖上翻尋著禦寒的米酒,瞥眼卻見米酒與幾張CD靜靜的被放置在一堆罐頭旁。
(觀子音樂坑之過庄尋聊,記錄曾經一段我的年少心情)

我抱了幾個罐頭、兩瓶米酒、還有那眼熟的CD找老闆付帳「這CD也是要賣的嗎?」我疑惑的問著老闆。說真的,我倒是第一次在山上的小雜貨店裡買CD 。

「當然囉,這是我們這邊年輕人做的音樂咧------」老闆興奮的向我介紹著雜貨鋪上的這張音樂。我低頭掏著紙鈔,老闆滔滔不絕訴說著CD上的樂團如何在這個社區中讓村子裡的人們喜歡音樂的事。

CD擺在雜貨鋪上,微弱的燈光映造出模糊的名字來「過庄尋聊----觀子音樂坑」。

彼時朋友貸居在北部山腰的三合院裡孤獨地創作著音樂,然而來自原鄉的南方卻正進行著一場捍衛生存與自然環境的反水庫運動。原鄉的聲音牽引著朋友血液裡的脈動,幾經思量下,朋友終於回到了原鄉。

在美濃,幾位回鄉的朋友決定用自己的方式製作音樂。於是「交工樂隊」出現、「菸樓錄音室」完成、第一張反水庫紀實音樂「我等就來唱山歌」誕生了。

那陣日子,翻開報紙常發現「交工樂團」又入圍金曲獎了。心中卻覺得「交工樂團」不該被抽離單純地只視為一個音樂團體對待。從音樂的脈絡裡搜尋,不難發現其中蘊含著社區共同討論、互相聆聽的生命歷程。

它呈現的是南台灣人民的勞動編年史,透過音樂我們聽到的其實是一場社會運動的思想過程。這樣的音樂出現在向以流行音樂為導向的「金曲獎」入圍名單中,一時之間還真令我反應不過來。
(朋友在淡水瓦窯坑的錄音室裡)

當代思想家阿多諾(T.Adorno)對流行音樂最嗤之以鼻,他對偶像化在音樂表現形式中,主導閱聽人美學經驗的過程,曾以「音樂拜物教」鄙擬之。他認為凡是對明星、高檔錄音技術的崇拜,不過是突顯出這種音樂的思想貧乏罷了。

「我等就來唱山歌」「菊花夜行軍」-----,一張張在菸樓裡用著簡單的錄音設備完成的運動紀實音樂,將生活的深度與聲音的定位納入內容的音樂,相當程度的綜和了美濃人反水庫的空間感與時間度。它真正呈現的,正是阿多諾所企盼的那種「有思想的音樂」。

在這裡,所有的音樂素材被以最真實的面貌呈現,每個音符、每句歌詞都不應該只是個獨立的符號,它整體呈現的是一個由空間、時間與事件所架構出來的思想向量。

在一堆流行音樂的名單中發現「交工」的心情,彷彿又回到那個在雜貨鋪罐頭旁上發現CD的場景:曾經少年的我,微醺的低頭找紙鈔、老闆嚼著檳榔興奮的說著他對這張音樂的看法、微弱的燈光映照在CD光亮的封面上、靜闃的夜裡,青蛙蹲在田埂邊大聲鳴叫著。

楓葉!

初秋十月,大甲溪的水流輕輕地從武陵農場上方淙淙流洩而下,沿著溪水從谷關、麗陽、松鶴、白冷、和平、大茅埔一路走來。楓葉泛紅地、緩緩地從八仙山上飄下,順著溪水,彷彿向山下的人們傳遞著初秋山巒的訊息般。空氣中結著一層淡淡地、輕輕地像薄露般的氣息。輕輕涼涼,直叫人全身舒暢了起來。
沿著大甲溪岸,對面半山麓上的油桐樹開得一片粉白的花辦,狠狠地綴滿整片山頭。古樸寧靜的松鶴街道,因為滿滿一座油桐花的招搖,意外地讓往來中橫的遊客們,兩眼熱鬧了山巔初秋的繽紛。
1992年,我在和平山區當了兩年的特種部隊。每天的日子,就是在山間巡訪遊走,煞是舒暢。山,對我而言是就像是一本永遠也翻不完的大書,在每日的生活底下充滿無限驚奇。初秋十月,站在八仙山入口處的清涼溪水畔,我彎身用雙手拱起一杓清水飲下。冰涼的氣息,緩緩從喉間流暢而下,五臟六腑頓時間,全都叫這一杓涼水熨滑過了般。從山上飄流而下的楓葉,緩緩從我手掌流過。順著水勢飄落到崖下的大甲溪上,直往下游的松鶴、白冷、和平而去。流過和平,隨著山勢的漸緩,下游觀照的是傳統客家鄉親聚居打拼的山城大茅埔、東勢與石岡。橫跨在大甲溪上的東豐大橋,像一隻躺臥在銀白溪水上的獅身般,硬是肩負起了串聯石岡、東勢兩地客家鄉親的任務。
路過石岡,我總愛在東豐大橋上停駐片刻。一根煙的時間,望著西岸緩緩沉落的夕陽,尋找心中那片從八仙山上緩緩飄落的楓葉蹤跡。前方朦朧微暗的山城,彷彿山上仍然兀自燃燒著的蠟油般,燈火一盞一盞熱鬧地嗶嗶啵啵,把整個東勢點綴得好不亮豔。1992年,曾經在我生命中邂逅的石岡、東勢與和平,是這般地恬靜與悠雅。而大甲溪水與八仙山脈,更曾是那麼溫馴地陪伴著硬頸的客家先民們,走過那段胼手胝足的艱苦歲月。
1999年10月,當我再度回到山城東勢時,卻是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才得以進入這座荒城。沿途傾倒、陷落的屋舍,阻隔了豐勢路上原本順暢的交通。隆起的路面與崩塌的壩體,彷彿是大自然對人類開的最大玩笑,毫不留情。走在灰飛湮滅的東勢本街上,直叫人不敢置信這竟是數年前我每日穿梭遊蕩之處。我已不知要找尋什麼樣的記憶了,或者說不知從何尋找起那片曾在心中緩緩飄落大甲溪畔的楓葉蹤跡。
整個車籠埔斷層對客家族群的傷害,在921地震中完全呈顯出來。石岡傳統圓屋式的伙房,數秒內全數應聲而倒。大自然要收回祖先硬頸打拼的歷史足跡,子孫可有權表示異議?重建的工程緩慢進行,然而這不再是一次建物的砌造與修補。這次要像地震般的,把中部地區客家族群的歷史發展軸線,全部重新翻轉過來。也就是說,人的重建工程,將比任何建物的修砌要來的重要。所有族群的、產業的、人文的與歷史的發展足跡,都該在世紀末的中台灣被重新檢視,重新翻轉。
1999年我在石岡工作一年。彷彿在一片傾圯磚牆中,找尋年少那片曾經從大雪山上潺潺流下的楓葉!離開社區後, 這些年來我常思考,所謂重建區的「社區總體營造」就是把一個倒塌的房子粗魯造起,然後再熱熱鬧鬧搞個活動就好了嗎?所謂的「市民參與」就是辦辦活動,讓居民來參加就可以了嗎?所謂的「社區」,難道就只是你我居住的地方而已嗎?
我認為,社區文史工作與社區工作是絕對不同的。那一年在重建區工作的經驗,那個曾經一起打造新興社區的過程,如果避談複雜不堪的政經結構、無力對社區未來發展提出具社會科學與可行性分析的話,那麼所有社區的工作將永遠都只是在「紙上談兵」,滿足一群知識份子的鄉愁與同情心罷了。
2009年,初秋的八仙山上,溪水依舊淙淙。十年的歲月對一條溪流來說,一點也不算什麼。然而當年多愁善感的少年,今卻已經白髮淙淙。順著溪水我眺尋著那片曾經從我年少雙掌流洩而過的楓葉蹤跡,像翻閱一本厚厚的生命般,拼命翻尋!
站在一棟震後重建新落成的社區大廈前,一回身,彷彿我看見年少曾經追尋的那片楓葉,正輕輕、緩緩地朝著我的方向流洩而來!

獨行


有些事,只能一個人做。
有些關,只能一個人過。
有些路啊,只能一個人去走!